Saturday 24 August 2024

34岁随写

今年的生日异常平淡。开了两个研究会议,教了一堂课,然后坐上往KL的大巴。除了家人以外,送到祝福的老朋友用一只手就能数完。更不用说,收到了唯一一份生日礼物:给自己送了一本笔记本。

一直都知道,向日葵是梵高的挚爱。在决定买笔记本的时候,翻了翻Google,也得知梵高将它们视为感恩的象征。当时的多数画家都认为向日葵并不高雅,难登大堂。而梵高却热烈地喜爱它的简单、坚韧、独特、朴实。他觉得向日葵捕捉了光的本性。因此,他痴迷于向日葵,画了整整11幅。许多人说梵高像是在做colour experiment一般地用色彩来描绘向日葵。我倒是觉得,他在用colour sonnets来称赞她。因为挚爱,所以反复用画笔描出他的称赞乐此不疲,像是对爱人说着情话一样。

我也一直爱着向日葵。众花之中,它并不妩媚,但却高高地耸立而出众;它不娇柔,却简单地充满着那阳光的温暖。不管晴天雨天,有向日葵的画面总不会阴郁,因为它的气场本就具有阳光。我想,它的气质正是我对自己的期许:我从不稀罕美貌或雅致,只盼望自己在智慧和能力上时时长进,高高耸立,并给别人带来真理的光,以及生活的力量。

或许人生常常免不了忧伤,但即使是刮风下雨的时候,向日葵也要绽放,抬着头等待下一缕阳光。

Monday 19 August 2024

随写

生日逐渐逼近。有人会记得吗?

忽然想起19岁那年生日,意外地收了好多好多礼物;总共12份,来自至少20多位朋友,我满心欢喜地写满了一个博客文章。当年的友谊,既丰富又简单。大家都在一个美丽,纯真,洒脱又多情的岁月里,我们都还在寻找自己,并探索这世界;当时的我们心里装的是诗(嗯嗯,数学方程式也是一种诗啊)和梦。当时我们眼中的整个世界还是美好的,于是朋友们在眼里也是美好的。

当年的这堆朋友里,如今剩下高中的黎小姐和艾颖,还有大学时期认识的仲宇韵薇、和一年联系不到一次的佑铨。这几个朋友中,仲宇最讲义气,每年都少不了他的生日祝福。另外,每一年我都忍不住想,会不会收到某些人的祝福,还是我早已被他们遗忘?事实证明是后者,不过那也是预料之内的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无常,但即使看透了这一点,我依旧为此伤感。

人若可以不伤感不孤独,多好。但就像CSL说的,要避免心的绞痛和破碎也就只有一个办法,就是什么都不爱,谁也不爱。只有这样,心才坚不可摧。但那样的心又有什么用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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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nyway,只是随写。不知道为什么,虽然明明知道人与人的关系都是过眼云烟,我还是有点希望会有一些老朋友,还有现在的同事们,会忽地想起,黄惠莹过生日呢。不过,应该是奢望。我还是好好地祝自己生日快乐就好。生日当天,还得上完课后直奔大巴回KL……

老朋友们啊,你还记得一个叫黄惠莹的人吗?她许久与你们失去联系,三番几次经过你们的城市却见不到你,又或者说害怕见你,因为实在是失联太久了,害怕再见已找不回当年的默契和影子。但她总想起有些已为人父母的你们,有些依然独身的你们,有些事业有成的你们,有些浑浑噩噩的你们。她时不时回在夜阑人静时想起我们的17岁,18岁,19岁,20岁。她总想起你们的畅谈和沉默,你们的大笑和大哭。她确实想念你们。

Friday 16 August 2024

碎写

最近精神好像有点散涣不集中。

或许是因为每周来回新加坡和吉隆坡之间吧。累其实不至于,只是频繁更换环境使心情很难静下来,回到家更是难以像一般工作的状态那样专心。如果接下来几个月还需要这样,我就需要强行逼自己变得更有纪律才行。

说实在,内心总是避免不了埋怨的。为什么母亲就得生病呢?为什么父亲就无法自己照顾她呢?为什么我的工作就得那么重呢?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需要写研究基金申请呢?为什么那么多学生总找我做项目呢?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明里暗里催我生孩子呢?为什么我就不能清净清净呢?……

人总是自私的,总是希望把时间和精力留给让自己快乐,或是有成就感的事。但如果真是让多数人都只专注于这些事,那么这个社会又如何能有温度,存留给弱势的群体呢。

我想,与这种人自私的罪性背道而驰,就是为什么耶稣在别人眼中那么奇怪吧。明明以他的智慧和能力,可以像一个犹太人宗教师那样,享受高高在上、受人尊崇的社会地位;他却总是和病人、罪人、社会最底层的人们走在一起;医治他们、教导和安慰他们,为他们所受到的约束和打压而发声。让我放下平时的生活和工作,照顾自己的家人数月,我就已经难以吃得消。而他,离开了天上那个充满荣耀的宝座,那个没有病痛和眼泪的世界;用了33年的时间与人在地上一起受苦。因为祂爱我们。

因为拥有一个因爱为人受苦的救主,所以我在为别人受苦的时候,心里虽然受苦,却也有安慰。若不是来到在深谷之中,人又怎能真正体会,在深谷之中祂与我同行?神啊,只求你,别离开我,在这深谷和黑暗中,引导我们前行吧。

Thursday 15 August 2024

寻找目标ing

最近工作合约被更新了,接下来4年又有饭吃了,感恩。

虽然同事们都告诉我,更新合约不是什么难事,但实不相瞒,这几个月我仍然是半悬着一颗心,直到收到通知信后才松了一口气。 

还记得刚刚订婚的那段时间,跟家长汇报,家人的反应是:你们才刚刚博士毕业呢!工作还没稳定,房子也还没买,甚至要住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,怎么就敢结婚了呢?
当时觉得好像莫名其妙,也觉得家长似乎不了解年轻人的世界。时隔多年回想起来,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家长的问题,而是我自己活在学术界这个池塘里,就没有意识到绝大部分人并不是像我们那样过日子的。3-4年后,我又该开始做心理准备要换工作了;毕竟拿到永久教职的可能性,难说得很。先生的工作更是明年要结束了,寻找下一份职位的过程也是相当纠结。
结婚7年半,中间换了3-4个国家/城市居住,就这样漂泊着度过二十几岁三十出头的那些年日。这些年来,有时候失业,即使是有工作的时候合约也总是2-3年的事,而且升迁的希望总是渺茫的。之所以愿意这样过,是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学者最关心的。我们总好像游走在方程式的云端中,无数的科研可能性总像云那样千变万化,引人入胜。而现实生活,只要不过得太差,有地儿睡,有东西吃,有衣服穿,偶尔能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,好像就ok了。

估计在很多人眼里,结婚那么多年没有买房买车,没有孩子,工作仍然是几年几年的合约式,实在是很不懂得规划。但我却不讨厌这样的生活。这世上其实本就没有永久的东西,人的事业、家庭、健康、金钱等等,本来就是一夜之间可以蒸发的。不断地装备完善自己的处事能力、心理素质,还有人生阅历,才是王道。

18岁的时候,我的理想是成为大学教授,住在离学校步行/自行车10分钟以外的地方,平时搞搞研究教教书,周末看看书弹弹琴,偶尔邀学生来家里烧烤、吃饭、聊天。34岁的时候,我也算是完成了这个理想吧。但下一个目标是什么,我这几年苦苦思索,却不得其道。这是最困扰我的地方。人生如果失去那个会发光的目标,就会散涣、迷茫、活着不知道为什么。

我总问自己,40岁、50岁,我想成为怎样的人?说实在的,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自己很讨厌人生中的琐碎,那些工作里填不完的表格,写不完的报告文件,做不完的无趣事情,还有交流不过来的无趣之人(这样说话特别没有爱心,但却又是事实)。到最后,我仍是一个喜欢生活在自己脑袋瓜里的人。

好碎的叨叨。先这样吧,不论如何,继续寻找目标ing。

Monday 12 August 2024

开学随写

学期又开始了。

正好今天起得早,想说早点到学校吧,却忘记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。巴士来的时候几乎就挤不上去了。我的天啊,这学校的shuttle bus真是一如既往的烂。以后再也不要早去办公室了。

从早上8点半工作到晚上9点,开会、改文章、做琐事、预备课堂……做到我快要吐血。有时候在想,how exactly did I sign up for this life again? 跟同事schedule一个会议,他看到我满满的日程表,说了句“好可怕”。嗯嗯,我也觉得……

没事,努力,再努力。努力后,把结果和未来都问心无愧地交给上帝。反正我做的肯定不会十全十美,但是只要敬业、尽力,我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。

回到家撸猫放松一下,再继续工作,还是挺不错的。

昨天去为老朋友庆生,去吃老火汤。还记得以前在Science canteen也有老火汤,一碗汤 + 金瓜饭才 $5.50,这都接近10年前的事了。现在去餐厅里吃,$15块钱……心里嘀咕着太不划算了哈哈。不过,去餐厅吃的都是气氛;真想吃好吃的,肯定是去路边摊或者自己在家里做了。

我还是喜欢跟老朋友说话。他们直言不讳,又真正把你当人来关怀。

Friday 9 August 2024

处理伤疤

在家里呆了一周后,再次回到新加坡。

这一周母亲的状态比起之前没有那么严峻,但交流起来还是让人倍感压力。除了看顾她,还有开一些线上会议以外,其实很难静下心来做其他的事;反正请了假,干脆煲起了剧来。看一些相当无脑的剧,看到最后都觉得无聊了,于是跟弟弟一起跑去游泳。

回新加坡的路程开始寻找新音乐来疗愈自己。我想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,母亲的情况若是慢慢在好转,那么我也要开始治疗自己了。在车上想着,这一个月像是在自己的灵魂上留了一条深深的口子。现在止血了,但是伤疤仍然是鲜红得触目惊心。A scar on my soul. 

想着要怎样与这样的伤疤共处。得到的结论是:伤疤从来就不好看。但它是我们在苦难之中,坚忍与斗争的痕迹;既然如此,让我们庄重地、平静地披戴它吧。Scars are never pretty. But if they are a symbol and reminder of endurance and battle during periods of suffering, then let us wear them with dignity and calm.

我的人生中,小伤疤虽然是不计其数,但是大伤疤目前为止只有两道。它们使我变得深沉安静,使我更懂得珍惜平凡日子里的小幸福,也使我更懂得怜悯受苦的人。相信日后伤痕只会增加,但是我还是相信,上帝使我们“外体虽然毁坏,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”。

Sunday 4 August 2024

宅写

 回到家里,周日宅着,也什么都不能做。只好写博客,这几年下来都几乎忘了怎样通过写博客来梳理自己的心了。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遗失了这样的自己;三番几次想要拾回,却发现难如登天。身边总是有其他纷扰,时间也总是不够用;与其说时间不够用,不如说没办法沉淀下来。这些患难的日子中,反而找到了沉静的契机。

最近在读Lewis的 A Grief Observed,基本上可以看作是他失去妻子后所写的私人博客/日记。字里行间看见的是一个知识分子,一位丈夫,正在黑暗中摸索,想尽一切办法尝试形容着他在幽暗中所感受的一切,并用自己的迷茫来诉说:上帝,你在哪里?

我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去感受了。一遍遍只能重复说着,上帝啊,求你怜悯我们。我知道父母衰老、枯萎、死去,那是必然又无可避免的。我也恨自己为什么在这方面,并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。在30几岁考虑建立家庭的时候,因为事业等顾虑,总是踌躇。当时许多朋友告诉我,我们永远都不会完全准备妥当,去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出现。这点我还没有领受,但我想对于生命的枯萎,我是应该更提前准备的。毕竟,人可以选择不生孩子,但不能选择不守护父母。

我总觉得,父母才60刚刚出头,至少应该还有3-5年的健康(又或者,至少是亚健康)可享受。我总觉得,目前为止我只需要让他们衣食无忧,经济上有依靠,每年可以多见回到新加坡的我几次,然后每隔段时间一起度个假。我总觉得,等我逼近不惑之年,大概是弟弟毕业的时间,到时候再更妥当地安排父母总是可以的。 我大意了,又或者说,人生的不可测将我杀个措手不及。

希望,并不是来不及;希望,我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弥补。更希望,我能够抓住弥补的机会,善用每一个明天。

Saturday 3 August 2024

烙印随写

在新加坡待了三天,把工作上一切要紧的事物处理完毕,周六中午再出发回吉隆坡。

回去之前,在车站旁边的台湾餐馆吃了份卤肉饭。从小到大我的胃口一直都不错,尤其喜欢这种浓香扑鼻、温馨又超强亲和力的菜肴。但是这次看着它,只觉得油腻倒胃口。

食不知味地把饭扒完,上了车。全程几乎看着窗外发呆。身边坐着一家外国人,听他们说话发现是荷兰人,小孩身上穿着东南亚区特有的、色彩斑斓的长裤。估计是在印尼等地方,进行全家旅游吧。看到荷兰人格外亲切,换作平时,估计就开始操着自己那蹩脚又夹杂德语的荷兰语在跟别人搭讪了。此时,我却只是静看,一言不发。

因为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,整个人的状态跟之前大不相同。总的来说,回顾这几周,我发现过去的自己活得太开心了。好像不管什么事情,我都是没心没肺的想要将快乐和意义最大化。我总是竭尽所能地想要解决/对付生命中一切的重担和忧虑。如果解决不了,至少也要躲避它。但这次的经历使我发现,人生有许多的痛苦和患难,是不能够解决或者躲避的。不能解决,因为生命不操控在我们手里;不能躲避,因为这样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和重量。

同事说得贴切,“人好像过了20岁之后,快乐的试用期就结束了,从此以后它只是可遇不可求的奢望” 。既然如此,除了喘息、挣扎,还能怎样?但是,我内心深处知道并相信着,还有那最基层的喜乐和盼望。许多人根本连这一层都没有,我不知道是怎么继续活下去的。有人会问我,经历痛苦的时候要如何继续相信上帝的良善?对此我的回应是,如果连这个都没有,那这短暂又残酷的生命还有什么值得留念呢?人为什么不要死了就算了?

以上这个问题,我从19岁就意识到了;在22岁的时候我也找到了答案。唯独上帝的信实和良善,是活下去的唯一盼望。如果失去这个,我就只能苟延残喘了。

22岁找到的答案,34岁的今年,还需被再度烙印进灵魂里。神啊,求你助我。